“噗……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那个鬼终于不憋着了，笑声响彻整个办公室，笑得书架都在抖。
“这……这就是你请来的救兵？哈哈哈哈……哎哟我不行了，笑得我鬼打墙都维持不住了……”
随着这阵狂笑，办公室的门“啪嗒”一声，开了。
满屋子乱飞的东西也“哗啦啦”掉了一地。
一切恢复了正常，除了地上那只正在追自己尾巴玩的巴哥犬，和那盆被尿过的仙人掌。
我的脸，已经从绿色变成了黑色。
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。
刘启明扶着墙，慢慢站起来，看着我，眼神极其复杂。
有惊恐，有疑惑，但更多的是……一种想笑又不敢笑的便秘表情。
“陈……大师，”他开口了，声音干涩，“这就是你的……神兽？”
“咳！”我强作镇定，一脚把那只还在卖萌的巴哥犬踢到一边，“此乃哮天犬的幼年形态，法力无边，只是看着不起眼罢了！你看，它一出场，那妖孽不是就吓跑了吗？”
“可我怎么听见它在笑？”
“那是妖孽临死前的惨叫！你凡人听不懂！”我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。
巴哥犬好像听懂了我在说它，不满地“哼唧”了两声，跑到我脚边，抱着我的小腿开始做一些不可描述的动作。
我：“……”
我感觉我的天师人设，已经碎成了二维码，扫都扫不出来了。
刘启明深吸一口气，好像终于接受了这个离谱的现实。
他走到办公桌前，看着一片狼藉，又看了看墙角那盆滴着水的仙人掌，沉默了。
“你……真的能看见那些东西？”他问我，语气里第一次没有了嘲讽。
“当然。”我昂首挺胸，“我可是天师。”
虽然刚刚丢了大人，但气势不能输。
“那东西，还在吗？”他紧张地看了看四周。
“跑了。”我言简意赅。
心里却在骂娘，老祖宗你个坑货，给个巴哥犬是什么意思？羞辱我吗？
“那……那它还会回来吗？”
“不好说。”我故作高深地摇摇头，“这疗养院，不干净。”
刘启明没再说话，只是脸色发白地坐在椅子上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我趁机溜了。
再待下去，我怕他会问我这条“哮天犬”吃什么牌子的狗粮。
我带着我的“神兽”，灰溜溜地回了病房。
那巴哥犬一进屋，就跳上我的床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，睡着了，还打起了呼噜。
我看着它，气不打一处来。
这就是老祖宗给我的力量？
我还没来得及发作，脑子里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，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。
“如何？第一次召唤，感觉不错吧？”
“不错你个头！”我气得在心里大骂，“你管这玩意儿叫哮天犬？你家二郎神出门遛狗用显微镜吗？”
“物随主人形。”老祖宗淡淡地回了一句。
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。
他这是在骂我……怂得像条哈巴狗？
“力量给你了，怎么用是你自己的事。你心不诚，念不坚，能召出个活物就不错了。”
“我怎么心不诚了？我差点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！”
“你心里想的，是赶紧把鬼糊弄走，然后找秦语然多要点钱。”
“……”
我竟然无言以对。
好像……确实是这么想的。
“行了，别吵，我要接着睡了。下次再有这种小事，别来烦我。”老祖宗说完，就又没动静了。
我颓然地坐在床边，看着呼呼大睡的巴哥犬，感觉前途一片黑暗。
就靠这么个玩意儿，怎么去抓鬼？怎么去赚那剩下的四百万？
当天晚上，疗养院就出事了。
三楼的公共活动室，突然跟遭了贼一样。
所有的零食被洗劫一空，电视机被人用彩笔画了个大花脸，墙上还用番茄酱写了几个大字：
“不给糖就捣蛋！”
字迹歪歪扭扭，跟小孩写的一样。
调出监控一看，所有人都傻眼了。
监控画面里，活动室空无一人，但那些零食就像长了腿一样，自己从货架上飞进一个看不见的袋子里。
画笔和番茄酱，也是悬浮在空中，自己写字画画。
这下，整个疗养院都炸锅了。
“闹鬼”的传言，压都压不住。
刘启明第一时间找到了我，他眼圈发黑，看起来一晚上没睡。
“陈大师！不！陈大爷！求你出手吧！”他一把抓住我的手，差点给我跪下。
我看着他，心里有点爽。
叫你丫之前嘲笑我。
“这个嘛……”我故意拉长了声音，“我昨天耗费了太多法力，元气大伤，需要静养。”
“我给您加钱！”刘启明咬着牙说，“我个人出十万！只要你能解决它！”
我眼睛一亮。
还有这种好事？
“咳，救死扶伤，乃医者仁心。降妖除魔，亦是我辈本分。钱不钱的无所谓，主要是看不得妖孽横行！”我一脸正气。
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。
秦语然的五百万，加上刘启明的十万，美滋滋。
当天晚上，我就被请到了三楼的活动室。
刘启明带着几个胆子大的保安，守在门口，一脸紧张地看着我。
我，陈潇，带着我的神兽巴哥犬，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进去。
活动室里一片狼藉。
我找了个沙发坐下，把巴哥犬放腿上，开始闭目养神。
等。
等那个小鬼自己送上门来。
等到半夜，我快睡着的时候，活动室的门，“吱呀”一声，开了。
一股阴风吹了进来。
我腿上的巴哥犬突然站了起来，对着门口的方向，“汪汪”叫了两声。
我立刻睁开眼。
一个半透明的小男孩身影，出现在门口。
他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，穿着一身小病号服，手里还抱着一个篮球。
“又是你？”小鬼看到我，有点意外，“你那条笨狗怎么还在？”
我脸一黑。
“小屁孩，说话客气点。上次让你跑了，今天你可没那么好运了。”我站起身，活动了一下手腕。
“切。”小鬼不屑地撇撇嘴，“就会叫狗，你还会干嘛？”
说着，他把手里的篮球往地上一拍。
那篮球落地后，突然变成了七八个，从四面八方朝我砸了过来！
我吓得抱头鼠窜。
“神兽！快上！”我冲着巴哥犬大喊。
巴哥犬“汪”地一声，不退反进，冲着一个篮球就扑了上去。
然后，它被篮球砸了个跟头，滚到一边，不动了。
我：“……”
这他妈是神兽？这是碰瓷的吧！
“哈哈哈！你和你的狗都好弱啊！”小鬼笑得前仰后合。
篮球雨更密集了。
我被砸得晕头转向，只能绕着沙发跑。
“没用的！快来陪我玩啊！”小鬼在后面追，笑声越来越诡异。
我感觉我的体力快到极限了。
这样下去不行，迟早被他玩死！
“老祖宗！老祖宗！救命啊！”我扯着嗓子在心里嚎。
没反应。
“祖宗！我给你烧一卡车的纸钱！再给你烧几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纸人小姐姐！”
还是没反应。
草！
难道真要死在这了？
就在我绝望的时候，那小鬼突然瞬移到我面前，伸出冰冷的手，抓住了我的脖子。
一股窒息感传来。
我的视线开始模糊。
“陪我……永远留下来陪我玩吧……”小鬼的脸在我面前放大，他的眼睛里，没有眼白，一片漆黑。
完蛋了。
这是我最后的念头。
求生的本能，让我发出了人生中最凄厉、最绝望的呐喊。
我不是在心里喊，而是真的喊出了声。
“祖————宗————救————命————啊————！”
这一声，喊得是撕心裂肺，荡气回肠。
就在我喊出声的瞬间，整个世界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一阵激昂的、充满了沧桑感的背景音乐，凭空响起。
前奏，是唢呐。
那种一听就感觉要送人走的唢呐。
我身上，爆发出刺眼的金光。
抓住我脖子的小鬼，像是被电击了一样，尖叫着被弹飞出去。
我感觉身体一轻，好像有什么东西，进来了。
不，是出来了。
我缓缓地，站直了身体。
我的眼神，变得淡漠、空洞，仿佛万古星辰。
我抬起手，看了看自己的掌心。
然后，用一种不属于我的，古老而威严的声音，轻轻开口：
“……又是唢呐？品味就不能换换吗？”
我，或者说，被老祖宗接管了身体的我，站在活动室中央。
那激昂的唢呐BGM还在响，吹得人热血沸腾，又想当场吃席。
“你……你是谁？”
那个被弹飞的小鬼，一脸惊恐地看着我，缩在墙角瑟瑟发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