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风凉：奶奶的五年执念

火星子烫穿了纸钱的肚子，露出底下半片布洛芬说明书。

“鬼…… 鬼啊……” 母亲的指甲抠进我肩膀，“是你奶奶！她在骂我们！”“闭嘴！

” 父亲猛地站起来，踉跄着冲向阳台。他扯下白衬衫时，后颈的老年斑突然爆裂般疼，

他伸手去抓，指尖带下块皮，血珠滴在衬衫领口，晕开的形状竟和纸钱上的人形一模一样。

我弯腰捡起纸钱。烧穿的洞里，隐约能看见背面的字迹。是行钢笔字，被水渍晕开，

最后两个字特别清楚——“纸船”母亲突然抓住我手腕。她眼睛盯着父亲的后背，

那里的淤痕不知何时蔓延到了腰际，青紫色的纹路盘根错节，像团正在生长的水草。

“去折纸船。” 她声音里带着狠劲，“现在就去。”“妈，天都亮了……”“管他！

” 她冲进书房，翻出红纸，“送灵不分早晚！再晚你爸就没了！

”父亲靠在阳台栏杆上喘粗气。他盯着江面，右手不自觉摸向后颈，指尖蹭到湿黏的血。

我看见他睫毛在抖，像振翅的蛾，随时会掉进火里。“折就折。” 他突然开口，声音沙哑，

“反正都是死。”母亲折纸船时，我注意到她指尖在发抖。红纸在她手里皱成团，又被展开，

边角磨出毛边。她用红笔在船头画眼睛，笔尖戳穿了纸，红点像滴泪，渗进船身。

“你奶奶最怕水。” 她突然说，“当年发大水，

她抱着你爸在树上漂了三天…… 后来看见江就犯晕。”我没说话。

看着她把纸船放进洗衣盆，盆底还沾着父亲昨天换下来的衬衫，领口的血渍已经发黑。

阳台玻璃上的水珠还在淌，地板上的 “泪痕” 越来越长，快爬到纸船边了。“拿火机。

” 母亲扯开抽屉，“去江边烧。”父亲突然笑起来。他摸出酒壶灌了一口，

酒液顺着下巴流进领口，冲淡了血珠。后颈的老年斑在阳光下泛着紫黑，

拳头纹路里的血丝已经爬到了肩膀。“一起去啊。” 他晃着酒壶，“看看你妈怎么哄鬼。

”母亲没理他。她把纸船塞进我怀里，我摸到船底的褶皱里夹着东西——是张泛黄的照片，